隨著天機子帶走蘇葉,崎方的嘆息,若隱若現,最終被大雪淹沒,成為絕響,隱匿消散。
這一日,落天古城,鐘離和白鶴老祖等人,感受到天山之巔恐怖的氣息消失后,彼此對視中,皆看到了眼里的茫然無措。
孟凡,姚嵐夢等七峰序列,更是舉目四望,不知發生了何事,唯有心中的不安,無法抑制的蔓延滋生。
別院中,果樹下,大雪飄零。
有位紅裙的女子,默默地抬起頭,看著遠方,許久,許久。
同樣也在這一日,北海心淵,孤身盤膝在那一座洞府外的司玥,身體有了顫抖時,猛地睜開了雙眼。
“蘇葉......”
強烈的不安和心悸,讓這位九嬰嫡女黑紗之下的面容,也變得格外蒼白起來。
不知道為何,忽然有種無法形容的失落,如心中變得空蕩蕩般,這是一種直覺,司玥不敢深想,顫抖中立刻飛起,直奔心淵深處而去。
縱使心淵被始祖封禁,南天域發生的一幕幕不得而知,可現在的她,再也不愿就這樣無用的等待。
然而,當來到日燭無法覆蓋的深處,還不等司玥急切開口,九嬰始祖復雜的話語,已然在她的腦海中回蕩而起。
“去吧。”
聽到這番話語后,司玥來不及細想始祖為何如此果斷答應,她立刻抱拳,轉身離開。
雖不知蘇葉現在何地,但循著那一片青鱗,司玥在離開心淵后,沒有任何停留,向著天河的方向,疾馳而去。
......
南天大地,天河之畔。
一次又一次的驚變之后,隨著燭凌寒等域外巫族倉皇逃離,此地方圓早已無任何生機可言。
就在這個時候,有虛無扭曲擴散,天機子的身影緩緩走出。
這位天啟國師低頭看了眼滿目瘡痍,喟然一嘆,便帶著希冀了無盡歲月的目光,一步步走向了屹立仙禁的那座南天門。
在他身后,眼中失去了色彩的蘇葉,緊緊跟隨。
異數的融合,某種意義上和奪舍極為相似,不過這是一種更加完美,不存在任何隱患的方式。
正如現在的蘇葉,天機子本尊不可能親臨駕馭,故而其等若于天機子意志掌控,是一枚有著異數之果的分身。
不多時,當來到南天門的大道規則外后,這位天啟國師腳步微頓,可很快的,便如冥王等人般直接走入南天門外的大道汪洋之中。
有規則的力量轟然爆發,如怒海奔騰,向著他席卷而來。
縱使天機子周身繚繞著仙韻,也如一葉孤舟般,仿佛下一息便會被大道規則淹沒。
“人皇篆刻禁制,果然不俗......”
天機子喃喃低語,他抬手一揮,蘇葉的身軀來到其正前方,異數波動,隨之擴散,將那襲來的大道規則,盡數阻絕。
但,也僅限于此,想要繼續前行,卻是無法辦到。
“啟!”
天機子神情平靜,沒有太多意外,此刻淡淡開口,身后有盤樹幻化而生。
正如蘇葉在第二層仙禁被轟擊而出,異數之果的孕育,如新生,如若以蘇葉本身的修為,完全不足以破開大道的規則。
可現在掌控異數之果的,是這位籌謀了漫長歲月的天啟國師。
只見一縷縷本源自朵朵晶瑩中溢出,向著蘇葉匯聚而去,蘇葉的雙腿,雙臂,乃至于心臟,軀干,漸漸地被迷蒙之意覆蓋,似出現了重疊之影,有火焰在虛幻和真實間轉化。
一股遠超曾經的異數波動,轟然爆發!
然而當這火焰焚燒到了蘇葉眉心之處時,立刻詭異的停滯下來,無法繼續。
“事到如今,何必垂死掙扎......”
天機子眉頭微皺,抬手一指點出。
盤樹花開,本源嗡鳴,古神,巫,冥等等一道道本源猛地爆發璀璨之芒,使得蘇葉體內的火焰,愈發旺盛起來。
隱隱可以看到,阻攔這位天啟國師煉化的,正是蘇葉識海中,那一尊道鼎。
這一尊古樸的青銅鼎,也是天機子自天山之巔一戰后,始終無法真正抹去的存在。
就在他的話語傳出后,原本只有石龜殘靈寄托的道鼎之內,模糊中有一縷極為虛弱的元神,懸浮其中。
這抹元神,正是蘇葉被天機子抹去意志的前一刻,因道鼎庇護,而留在現世的唯一痕跡。
此刻當一道道本源不斷煉化時,蘇葉這一抹僅剩的元神,似有所感般,緩緩睜開了雙眼。
他目中有些茫然,如想了很久,才慢慢將所有記憶都浮現在了腦海。
“因我已是道鼎主人的緣故么......”
蘇葉無聲喃喃。
他似聽到了天機子的聲音,甚至于外界的一切都可感知,可偏偏,想要站起身去打量這般簡單之事,現在的狀態都無法辦到。
似道鼎的存在,僅僅只是守住了他最后這一縷元神。
修為,道基,乃至于唯一道果等一切的一切,徹底不復存在,如同被天機子奪舍而去。
且不僅如此,在一道道本源的焚燒和沖擊下,蘇葉有種感覺,怕是用不了多久,他這最后痕跡和思緒,也將被煉化虛無......
死亡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,自己的所有脫離了掌控,且僅存的思緒,也在慢慢的被蠶食。
蘇葉譏諷一笑。
或許之前的他,還不清楚具體,可現在一縷元神自道鼎中蘇醒后,他怎能不知......命數早已被定。
準確而言,當天機子走上臺前后,自己所作的一切,皆是徒勞,真正和天機子斗法的,分明是隔了無盡時空的.......人皇!
“道鼎之所以認主,也是在等待這一刻的到來吧.......
我現在有些好奇,倘若我這枚棋子真的死了,有些存在是否比我更加絕望。”
不知為何,蘇葉忽然生出這般詭異的念頭。
更有一種無法言喻的苦澀,在這一抹不可窺,只能眼睜睜感受著天機子不斷煉化的元神中滋生而起。
就在蘇葉自嘲之時,有女子的嘆息,驀然回蕩在他的意識之中。
這嘆息,外界的天機子聽不到,可響起的剎那,蘇葉目中卻是有了短暫的恍惚。
如一瞬又似永恒,等到恢復清明后,他眼中的世界,不再是虛無,而是來到了一個如世外桃源的山村。
蘇葉已經心如死灰的思緒,猛地飛快跳動起來,更是迸發出這一輩子,最無法置信的震撼之芒。
因這個村落,正是......荒村!
因在眼前的荒村中,他看到了一位中年男子模樣的人,如初次而來般,臉上露出和煦之芒。
縱使物是人非,歲月逆轉,可透過此人那熟悉的容貌,蘇葉還是第一時間認出,這位中年男子,赫然是年輕了許多的......村長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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