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千人的武裝人員亂成了一鍋粥。
他們沒了首腦,開始以小隊為單位各自為戰。
公牛小隊隊長能想到的事情,其他隊長會想不到嗎?
于是在前往運輸艦的路上,他們發生了激烈的對峙。
百靈鳥原本的計劃,是拉響手雷,炸死這個可能會提供線索的武裝人員,同時向周邊的武裝人員發出有人入侵的警報。
但她拉響的這顆手雷成了運輸艦角逐戰的發令槍。
原本還在對峙的人們開始互相廝殺。
各種武器的射擊聲,怒吼聲,慘叫聲,狂奔時發出的腳步聲,整個運輸艦周圍打成了一鍋粥。
這群人里面最后知后覺的,就是那些一開始就沖上山頭去保護自己執行官的那幾個小隊。
當他們身上那隨著主子沖鋒的荷爾蒙,和為主子報酬的雄心褪去之后,他們這才想明白自己有可能被丟在地球。
已經輸在起跑線上的他們來不及整編小隊,亂著編制往山下沖。
但他們忽略了人們那刻在基因里的競爭意識。
小隊之間開始互相射擊。
跑在后面的打前面的,跑在后面的還有更后面的人要提防。
于是,交戰的火光隨著斜坡滾滾而下,像是無數順著山坡流淌下來的火星。
可惜的是,這些火星點亮的是人在極短環境下那顆殘忍的心。
混亂還在擴大。
他們原本就是被街貓組織洗去懸賞犯身份的惡徒,他們或許想不出一個人能有多好,但他們絕對猜得到一個人能有多壞。
這些懷疑使得每個人都加入到了奪取運輸艦的戰斗中去了。
一千人,現在已經死了一半了。
對百靈鳥來說,這種混亂有好有壞。
在哥倫比亞之眼的走廊里,她跟著張鋒必須走走停停。
因為更多的人意識到了變數的存在,正在沖出這個他們不在乎,也不想在乎的奇怪建筑,加入到爭取離開地球的那一線生機的斗爭中去了。
張鋒想抓個舌頭,但無從下手。
一狠心,他凝聚機魂,滅了一個路過的五人小隊。
說滅了不太對,準確的說他留下了一個活口。
“李梅在哪?”
“不知道啊!”
“神衍神經元控制系統單元在哪?”
“不知道啊大哥!你還不去登艦啊?我聽說他們馬上就要走了!再不走就要留在地球吃鴿子屎了!”
張鋒沒心思大廳吃鴿子屎是什么意思,他給了那人一拳,往旁邊一丟,大踏步的向前跑去。
退掉凝聚的機械部分,沒有力量的流失感,張鋒很確定,自己的機魂算是完整了。
又碰上三個人,孫雪晴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他們放倒在地。
“李梅在哪?”
“李梅是誰啊?!”
那人捂著鼻子無辜的喊著,鼻血順著指縫流淌而出。
“那個女的,一身黑色機甲體。”
“在下面,最下面那一層。
有三道很大的金屬門,進門之后最左邊那個機房。”
那人趕緊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,唯恐回答的慢被面前這個雙眼都要噴出火來的家伙再來上一下。
張鋒將機魂凝在拳頭上,一拳就砸開了電梯。
他跳進電梯井,抓住纜繩一路向下。
孫雪晴緊隨其后,但她抓著鋼纜往下滑的時候還在往上看,似乎在奇怪百靈鳥為什么還不下來。
一路到底,張鋒扯開電梯廂的頂板鉆了進去,從電梯門又鉆了出來。
他一邊辨別方向一邊拍著孫雪晴的肩膀。
“這個百靈鳥,我們必須得防一手。”
張鋒穿過一個又一個的房間,孫雪晴緊跟左右。
“她不是你姐嗎?”
“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我姐,但我知道她不能信任。”
“嗯,正好,我也討厭她。”
“她不可信就意味著季末辛同樣不可信,你最好檢查一下你的外裝甲,別被埋了釘子在關鍵的時刻出問題。”
孫雪晴點了點頭,一邊跟著跑一邊進行深度自檢。
穿過回廊,張鋒發現了一個寫著禁止入內的巨大鐵門。
推開之后,他又發現了一個敞著一條縫的門。
連續穿過這么兩道敞著縫的門之后,他來到了一間亮如白晝的房間。
大量的文件畫面與繁雜的數據出現在半空中的投影之中,它們打開又關上,像是在被人以極快的速度瀏覽著。
張鋒揮著手,想讓這些礙眼的畫面消失,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了起來。
“是誰?”
張鋒立刻警惕了起來,孫雪晴也做好了戰斗準備,與張鋒背靠背的站在了一起。
門被關上了,與關門聲同時響起來的,還有一聲更加急促的詢問。
“是誰?”
“呃……我也不知道我該是誰。
要看身體的話,我應該叫張鋒,但要問靈魂的名字,呃……我應該還沒有名字。”
“沒名字?你認為你的靈魂已經脫離你的肉體了嗎?”
張鋒沒做回答,他拋出了自己的問題,試圖把控談話節奏。
“你是誰啊?”
“我是……我是李梅,我想成為林佳然,但那是徒勞的,無論我怎么做,我就是我,我永遠也成不了她。”
找到了,剩下的就是說服她關閉哥倫比亞之眼了。
“李梅,聽我說,你得關閉這個設施……”
李梅沒有理會張鋒的話,她的話像是囈語一般呢喃,縹緲。
“你在這里,這就說明李末他已經失敗了,他……還活著嗎?”
張鋒無話可說,只能愣在那里。
他不知道李梅現在是個什么狀態,她應該是已經融入了神衍神經元控制系統之中了。
“他死了對嗎?”
張鋒只能點頭。
短暫的沉默過后,李梅的聲音再次飄蕩了出來。
“那么,整個太陽系聯邦都將為他陪葬。”
她的這句話依然是輕飄飄的,仿佛整個太陽系聯邦跟她的語氣一樣,沒有一點分量。
“別別!你先停下!他是愛你的!李末,他愛著你啊!我感受到了!”
“他不愛我,他的愛,我永遠都是求而不得。”
“不不不!你先停下!”
張鋒看了一眼繁雜投影畫面中的一個進度條,上面顯示著神衍系統與超夢平臺的鏈接進度。
目前,這個進度已經超過了百分之八十。
“我看見了!他的記憶在我腦子里!他愛你!他最后還吻了你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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