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寨溝,這是一個連綿八百里,荒無人煙的山群。
山峰高聳,挨擠在一起,抬眼便能看到從山頭處噴射出去的滾滾濃煙。
這里常年被籠罩在陰影之下,據說是神仙隕落之地,肉眼可及之處盡是斷壁殘垣,厚重的山灰堆積在地面,連呼出的氣息都是灼熱的。
地面皸裂,環境壓抑,甚至看不到一棵植物生長。
細小的灰塵飄飄揚揚灑下,火山灰越積越厚,卻在某一時刻忽然被一只黑色的皂靴踢落。
灰塵瞬間撒了滿地。
秦玨一身白袍立于群山之間,眼眸沉靜,長衫蓋過他的手臂,靈劍的劍尖落在地上,因為走動而在地面劃出一道奇長的痕跡。
“你真往那里去了?”唐子臣的聲音從秦玨腰間的一塊玉牌內傳出,聽起來很是沙啞,像是摻雜了不少雜音,就像是隔著一道紗在說話。
秦玨沒有回話,火寨溝的太陽過于毒辣,他在一邊走,一邊終于承受不住似的拉起兜帽戴上。
很難想象在十二月這樣的極寒天氣下,竟然會有這樣如此炎熱毒辣的地方。
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回應的唐子臣有些不耐煩:
“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話?那地方奇遇是多,但你要是一個不小心交代在那了呢?”
火寨溝十分寂靜,除了唐子臣之外,秦玨聽不到任何人聲。
“不會。”
他淡淡道。
一滴汗從秦玨的額角落下。
那邊唐子臣嘁了聲:“你就繼續逞能吧,你要是死在里面了,我還活著。”
“我年輕,我努力熬個幾百上千年,等云時他們死了,我就去把季辭接回來,放心,我會帶著他去你墳前見面的。”
秦玨面上無波無瀾,直到這個時候才稍微蹙起眉頭,不耐道:“閉嘴,聒噪。”
被罵了聒噪的唐子臣也煩的不行。
他干脆利落切斷通訊。
搞得跟誰想和他說話一樣。
要不是因為火寨溝實在危險,唐子臣絕對不會主動去和這個悶葫蘆說話。
火寨溝說白了就是一個巨型火山群,那里被稱為死域,只要進去了便是九死一生。
運氣好活著回來,帶著無數金銀珠寶武功秘籍,運氣不好那就是直接被燒成火山灰永遠留在火寨溝里,多年后再被新的冒險者一腳踢散。
傳說那里有仙人遺留下的寶物和仙丹,吃一顆便可通萬物曉陰陽,淬煉筋骨洗髓拔脈,從此修為大漲,邁入半仙行列。
相當于是直接繼承了仙人衣缽。
進入火寨溝,取得仙人寶物,這是秦玨能想到的,最快提升修為的方法。
他等不起,師兄也等不起。
切斷玉牌通訊之后,秦玨繼續往前走去。
這里仿若和外界隔開,就算有修為庇體也抵擋不住一個勁往眼睛里吹的風沙。
秦玨雙眼干澀,卻沒有因此停下腳步。
甚至連一絲一毫的停滯都沒有。
不知走了多久,秦玨視野中出現一處墳地。
拱起的土包頂端尖尖,土質的顏色暗沉蠟黃。
秦玨只是盯著看了一會,那些墳包便開始顫動,一只只青白的手從中鉆了出來。
指甲尖利,面目駭人。
是被火山養著的死尸,是只知殺戮不通人性的怪物。
秦玨冷眼看著他們一步步朝自己逼近。
青年眉眼陰翳,修長的手指撫摸著指節上戴著的銀環。
下一瞬,一只身形高大的死尸被放了出來。
它和那群衣衫不整的家伙不同,它穿著整潔漂亮的人類衣衫,臉上沒有任何臟污,甚至頭發都烏黑亮麗,五官俊逸。
明遠迷茫了一瞬,接著便朝著秦玨發出一聲怒吼。
秦玨表情不變:“殺了他們。”
明遠向后退了兩步,明顯是不愿聽他的話。
早就預料到這一幕的秦玨聲音平靜:
“季辭被抓了,如果你還想再見到他的話,就盡早成為我的助力。”
明遠硬生生把怒吼憋回去了。
他看了秦玨一會,隨即轉過身,猶如一陣疾馳的風沖進死尸群。
無數斷臂殘肢落在地面上,濺起一陣不知道遺留多久的火山灰。
明遠洗干凈的臉上沾染上血跡,乍一眼看過去,和那些沒有理智的死尸也沒有區別。
他在前方清掃障礙,秦玨便著一身白袍走在他身后。
潔白的衣擺竟然沒有沾染到絲毫灰塵和血液。
干凈整潔的不可思議。
這里是人間煉獄,那道宗呢?
師兄在道宗過的還好嗎?
-
“好,怎么可能不好呢?云宗主每日給我呈上來的東西都無比精貴,我哪里還敢挑剔?”
季辭手里持著書卷坐在窗邊,面前是乖乖伏案寫字的連姣。
他垂下眸子,修長白皙的手指了指其中一個字,輕聲道:
“這里,寫錯了。”
連姣歉意地抬頭看了一眼,重新拿起一張紙,從頭寫起。
云時就站在不遠處,神色陰騭:
“我并非是要和你吵,若不是你私自出逃……”
“怎么,云宗主覺得自己將首徒囚在寢殿中就十分光彩嗎?”
季辭放下書卷,眼角上挑似笑非笑地看過去:
“換句話說,若非云宗主硬將我囚在此處,我又怎會千方百計想要逃出去?”
云時想說什么,張了張嘴卻一個音節都吐不出。
若他不這樣做,季辭連和他產生瓜葛的契機都不會有。
云時表情變換莫測,最后只捏了捏眉心。
他從怒火中回過神來,淡淡道:“我不和你吵。”
云時轉過身,點燃了寢殿內的大暖爐,聲音柔和下來:
“明日我派人來給這里裝地暖,如此你便不會再冷了。”
季辭笑了聲:“我哪里敢糟踐云宗主的屋子?”
說著,便輕描淡寫地又翻過一頁紙。
原以為這樣云時便會忍無可忍地離開,誰知道那腳步聲靠近,臉頰泛上一陣暖意,是云時幫他把垂落在臉頰一側的頭發撩到了耳后。
云時欣賞了一會季辭線條流暢優越的側臉,隨后嘆息道:
“用在你身上,怎么能說是糟踐呢?”
“我高興都來不及。”
季辭下意識想反駁,但云時此刻的氣息過于危險了。
像是故意被放出來用來威懾他的一樣,冰冷猶如開鋒的刀刃,正死死抵在他脖頸邊。
云時慢條斯理道:
“仔細想想,我沒有必要生氣。”
“只要你在我身邊,這便足夠了。”
他彎起眼睛:
“最近道宗來了許多人,都是來借靈脈的,原本我覺得麻煩,但是現在嘛……”
“讓那些螻蟻來做我們的見證,如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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