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搖光很平靜。
聽到這樣讓人發笑的話她臉上也沒有半點波瀾,只以一種奇異的眼神打量著對面的男人,久久都沒有說話。
而就像她的平靜一樣,對面的男人也同樣,甚至比她更加平靜。
“是還沒有想好嗎?”他笑,姿態隨意,“沒想好也沒關系,你可以慢慢想——我本來也只是因為很久沒見,怕你忘記了,過來提醒一下而已。”
他抬起手做了個動作,讓孟搖光往他旁邊看去,那是一個精致無比的甜點盒子。
又來給她送甜點了。
“晚上吃可能會長胖,但你胖一點是好事。”荊野用手指捏了個長度,比著孟搖光的身高道,“瘦了,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長高。”
視線從那個精致的盒子上收回,重新落到男人身上,孟搖光眼神依舊奇異:“你永遠都這么擅長自說自話。”
她慢慢往后退了一步:“我在你身邊的時候,從來都用不上‘回來’這個詞。”
“那你去到哪里,才算回去呢?”男人不急不怒地笑著,姿態悠然散漫,“孟家,還是林家?”
“……”
“你沒有家的。”在孟搖光的沉默里,荊野憐惜地說,“即便找到了親生父母,你也依舊是個沒有家的孩子,這明星你也當得并不熟練,只有在我身邊的時候,你才是真的如魚得水。”
“如魚得水?”孟搖光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個嘲諷的笑,“干什么如魚得水?你要我和你一起當人販子當到如魚得水?和你一起當罪犯然后去坐牢甚至死刑嗎?”
“只要有我在,你就永遠不會有那一天。”荊野說得輕描淡寫,還輕輕偏了下頭,讓自己臉上那道斜貫鼻梁的傷疤在燈光下更加明顯,“這個,不就是證明嗎?”
腦海里似乎同時浮現了男人為了救她而飛撲過來的身影,接著是喇叭聲,剎車聲,是混亂的尖叫聲。
她腦海里已經在回憶中亂成一團,可她眼神還是很冷,語氣更加沒有絲毫觸動。
“我求你救我了嗎?”如此沒心沒肺的發言被她說得清淡冰涼,“你怎么不干脆直接被撞死呢?”
昏昏室內頓時響起一陣大笑。
孟搖光狀若未聞,她眼神沉沉地盯著荊野道:“那個時候我想死,你不讓我死,而現在我想活,你也管不了我想怎么活。”
她轉身走到門前,將房門打開,漠然吐字:“現在。”
“請,滾。”
荊野靜止了片刻,將那個甜點盒子放好,起身走向她,卻沒有直接走出去,而是停留在她面前,低頭看了她片刻,才道:“還會說請了,學禮貌了。”
他抬起手,看姿勢像是要觸碰孟搖光的臉。
少女頓時面露嫌惡向后退了一大步,荊野手指一頓,卻面不改色地繼續前伸,直到猝不及防握住了孟搖光的臉,又在她臉色震動要轉口就咬的時候掐住了她的下巴。
男人伸手用力一推,將少女死死按在門邊的墻上,直至她絲毫不能動彈,才終于張了口。
“我希望——嗯?”男人提膝不輕不重地撞在了少女的腹部,疼痛讓她頓時屈身嗆咳起來,原本抬起來想要狠狠踢向荊野的腿也不得不放下。
荊野微微一笑:“你應該不希望這條腿又斷一次吧?那樣真的會走不了路的。”
“……”孟搖光抬手掐著他的手腕,抬起來的眼眸銳利兇狠如一條血氣騰騰的獸,同時抬起了另一條腿就要踹出去,卻直接被男人反身扭過來,右肩和側臉重重撞在墻上,發出一聲悶響。
孟搖光:……
“比起以前,你的耐心真的差了好多。”這一系列狠戾動作不過發生在幾秒之間,荊野再開口時連語氣都沒有變化,依舊那樣帶著笑,只是這笑中還夾雜著陰冷,“連聽我說完一句話的時間都不給。”
孟搖光側臉緊貼在墻壁上,冷冷道: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。”
荊野唇角噙著吊兒郎當的弧度,那張臉被門外漏進來的燈光照亮,在半明半暗中越發透出一股難言的陰郁和戾氣。
“看你這么習慣,應該是還沒忘了我的脾氣,既然如此,不想再斷手斷腳的話,就乖乖聽爸爸把話說完。嗯?”
“呸!”
“爸爸是希望你明白,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,是不適合你也不屬于你的東西。”
他對那一聲簡單粗暴的呸充耳不聞,帶著笑繼續道,“所以我更希望你能拋棄這些假象,回到本該屬于你的世界里來,拿回你本該有的東西。”
“……”孟搖光停止了掙扎,她在黑暗中看著門外的微光,片刻后靜靜道,“荊野。”
“嗯?”
“在你眼里,什么是屬于我的?”
“黑暗。”片刻的無聲后,男人輕聲開口,“以及黑暗中的一切。”
像是回憶起什么值得開心的事,他鋒利的眼眸微瞇,唇角弧度加深:“你不知道,你年紀小小的藏在我懷里,藏在車里,藏在沙發里,藏在各個不起眼的角落中,一邊害怕一邊卻又總忍不住朝黑暗中窺探的眼神,到底有多么明亮和漂亮。”
“就像燃燒著火焰一樣——而后來你果然就點燃了一把火,我知道你遲早會這樣做的,而我原本要等的是你的匕首。”
孟搖光瞳孔頓時緊縮,身體也微微僵硬了。
荊野卻好似毫無察覺,繼續微笑著道:“其實匕首也好,鋒利,寒冷,又明亮,就和你的眼睛一樣,不過火焰也很好,他們都與你很契合。”
“……”孟搖光微微顫抖起來,她咬著牙從齒關里逼出一句,“瘋、子。”
“是啊,我是瘋子。”荊野不以為然地一笑,微微湊近,聲音也低了一些:“你呢?”
他含著笑,越發壓低了聲音淺淺地說:“在那樣的環境里,你還敢幫那么多小孩逃走,你不瘋嗎?——那個小胖子,不就是因為你夠瘋,才會凄慘地凍死在雪地里嗎?”
“……”孟搖光聽見結冰的聲音。
寒氣從腳底一直蔓延到全身,直至淹沒頭頂,仿佛連骨頭縫里都被冰凍的冷意讓她完全僵硬了,一動也不能動,只能任憑男人語氣惡劣地繼續在她耳邊說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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